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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57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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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57 章

說著說著,春娘眼神逐漸渙散,神志越來越混亂,口中喃喃的話語也變得令人聽不真切。

突然,一大口黑血從她口中噴出,血液裏的氣味熟悉至極,蕭時慢下意識推著江墨後退了幾步,才躲過出半丈遠的血星子。

春娘竟然服毒了。

蕭時慢心中大駭,她以為春娘在飯菜裏下毒,不過是為了要她與江墨的性命。沒想到,她自己早就不想活了。

這一口黑血之後,春娘便再也沒了生息。

蕭時慢望著春娘的屍身,又想起了王威,心中五味雜陳。這夫妻二人,久別經年,枯守半生,終不得見,死狀卻是相似。

她輕嘆道:“王威雖有罪,倒也有功於北疆,功過相抵,罪不責家人。此行本是想將王威的遺物交還,沒想到最後竟鬧成這樣。”

沒有問出想問的話,不過也不算白走一趟。

至少最後讓春娘身死的毒,足以證明春娘的幕後之人與邙山的是同一個。

在毒藥的作用之下,春娘的屍身如同王威一般,已經開始出現腐敗的跡象,隱隱有惡臭散發出來。

蕭時慢從隨身背著的錦袋中拿出蕭闊給她的錦盒,避過地上的毒血,放在春娘身側,而後快步移開,招呼江墨道:“走,此地不宜久留!”

兩人剛走到院中,竹林之中便烏泱泱站出來一大隊人馬,尖端冒著寒光的箭弩蓄勢待發。

趙明軒被一群黑衣護衛簇擁著走出來。

面上依舊是和煦的笑,仿佛是在街上偶遇一般,熱絡地同蕭時慢說道:“嬌嬌表妹,來都來了,別著急走啊。”

“趙明軒,果然是你,你真叫我失望。”蕭時慢看著攔在面前的趙明軒,心底那股失落,就像一把鈍刀,絞著她的心,絞得她生疼。

這個人,是她自己選的家人,是自幼相識的情誼,是她遠在北疆時,最掛念的京都人。

重生以後,她一直在追查造成前世悲劇的那只幕後黑手,不論是有多少線索指向他,蕭時慢都不願意去深思,不願意去懷疑。

即便父親親口說出真相,她雖然對趙明軒有所防範,卻依舊抱著興許大家都錯了的想法。

直到如今趙明軒堂而皇之地攔住她的去路,真相就擺在眼前,令她不得不信。

“哈哈哈,嬌嬌表妹,彼此彼此,你也叫我很失望。”趙明軒絲毫不惱,暢快大笑道:“不,不僅是你,整個鎮北王府,都叫我很失望。”

“若是你父親識趣些,與我同仇敵愾,我又何必出此下策?”

“嬌嬌於我有相護之恩,若不是不得已,我也舍不得與嬌嬌為仇,你我自小便情誼深厚,若不是蕭闊那廝不識好歹,你的歸宿,應當是我的妻。”

“江山廣闊,我願於嬌嬌共享之……”

趙明軒還在喋喋不休,江墨卻已經不耐煩了,尤其是那句“應當是我的妻”,令他怒火中燒,操起立在院子旁邊的掃帚,便朝趙明軒擲過去。

從拿起到扔過去,不過瞬息而已,趙明軒沒有習過武,他身旁的護衛對如同籠中困雀的兩人更是沒放在心上,一時間,竟沒有人來得及阻止那掃帚的攻擊。

趙明軒的臉上生生挨了一記,右側臉頰連著嘴角,腫的腫,傷的傷。

看著趙明軒捂著臉哇哇哇亂叫,蕭時慢笑得花枝亂顫:“趙明軒,就你這樣?還肖想我?”

“我告訴你,這輩子,只要有我在一天,你休想動鎮北王府一根汗毛。事到如今,我也不介意讓你重新過回受盡白眼朝不保夕的日子。”

趙明軒氣得面目猙獰,他一手捂著手上的臉,放狠話道:“蕭時慢,你以為你還有往日的風光,也不看看你今日能不能從這裏出去!”

聞言,蕭時慢環視了一眼被圍得裏三層外三層的小院。

說實話,要讓她自己不借外援,從這裏闖出去,確實是不可能的。

覆而擡眸去望江墨,杏眸如水,長睫撲閃。

眼下最靠得住的,只有江墨的武力了。

江墨對上蕭時慢的眼眸,眼裏的戾氣盡收,溫柔地朝蕭時慢點了點頭:“不必擔心,我們出得去。若是能再拖延些時間,就更好了。”

蕭時慢心領神會,朝江墨點了點頭:“交給我。”

雖然不知江墨具體有什麽計劃,但是有了他這番話,她便是有了十足的底氣。

不過雙拳難敵四手,為了讓江墨更加有勝算,她也不能閑著。

打架她幫不上忙,但是,下藥,她是行家啊。

蕭時慢從包裏拿出一個小瓷瓶,一掃此前的針鋒相對,說話的語氣裏也帶了求和的意味:“軒表哥,兒時我贈你有一張玉牌,護你十餘年平步青雲。這個恩情,你還是得認吧?”

趙明軒捂著臉,齜牙咧嘴地哈著氣,剛剛多放了幾句狠話,扯著嘴角更疼了。如今不知道蕭時慢意欲何為,他便不再開口,冷眼看著她接下來打算做什麽。

“不如表哥放了我這一次,你我從此恩怨兩消,你走你的陽關道,我走我的獨木橋。”

“這瓶傷藥,是我親自調制的,用料珍貴稀有,比李神醫的還要好上百倍,用了之後,保管表哥臉上的傷不出一個時辰,便沒事了。我把它送給表哥,權當賠禮了。”

說著,蕭時慢便將手裏的瓷瓶扔了過去。

這會趙明軒學聰明了,眼見那白瓷瓶飛過來,他側身便躲開了。

他身後的來福眼疾手快,接下瓷瓶。

趙明軒兒時雖然不受寵,在宮中常受冷眼,挨餓受凍,卻沒有誰敢讓他受皮肉之苦。所以,這是趙明軒第一次受傷。

他金尊玉貴的皇子,哪裏受得了這樣的痛?眼下沒有傷藥,只能用蕭時慢那小妮子的了。

他就不信,重重圍困之下,那小妮子還敢動別的手腳。即便她有這個膽子,他也會先為趙明軒試藥,左右傷不到他的主子。

來福打開藥瓶,放在鼻尖嗅了嗅,他雖不通藥理,卻是宮中老人,名貴的藥材見得海了去了,一嗅便知曉了這瓶傷藥裏有哪些貴重的藥材。

來福在自己的手上劃開一道口子,身旁的護衛立馬明了他意欲何為,忙阻止他:“公公,殿下身側離不得您,便讓我來試藥吧!”

趙明軒亦投去默許的目光,來福這才停下試藥的動作,將藥瓶拿給那名護衛。

護衛二話不說,便在自己的手上劃了道口子,撒上藥粉。

蕭時慢在這頭看得直皺眉,朝趙明軒那頭喊道:“表哥,這傷藥珍貴得緊,一瓶便沒多少分量,這般試藥,瓶內可要空了。”

那護衛一聽,忙朝藥瓶中瞧了瞧,神情大駭。

這藥瓶看似與普通的一般無二,實際上做得比平常的藥瓶更厚,內裏容量只有普通藥瓶的三分之一,如今瓶中餘下些許藥粉,要再撒一次她的傷口都是不夠的。

護衛忙跪地謝罪:“殿下恕罪!”

蕭時慢卻朝他們擺擺手:“無妨無妨,出門在外,我最不缺的便是傷藥。”

話音一落,又朝趙明軒那邊接連擲過去幾瓶同樣的傷藥。

趙明軒身邊的護衛,手忙腳亂地接下,幾乎人手一瓶。

“只要表哥這次放過我便成。”

幾息過去,試藥的護衛並無不妥,且傷口上的血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止住,且有結痂之勢。

“殿下,此藥可用。”護衛拱手回稟道。

一旁的護衛伸長了脖子去望那試藥護衛的傷口,又看了看手中接到的藥瓶,皆朝蕭時慢投去欽佩的目光。

這倒是十分讓蕭時慢受用,她得意道:“這傷藥我有的是,若是表哥肯放過我,藥方,以及官驛馬車上的藥,都獻給表哥。”

此言一出,不僅近身的護衛,一旁嚴陣以待的弓弩手也竊竊私語起來。

畢竟做的都是刀口上舔血的營生,若是有好的傷藥,恢覆快不說,少受些苦楚也好啊。

察覺到趙明軒眼中的不快,來福重重咳了一聲,眼神冷冷掃過一眾護衛和弓弩手,眾人立馬噤聲戒嚴。

來福這才打開蕭時慢新擲過來的藥瓶,倒了些許到自己受傷的手上後,才對趙明軒道:“殿下,讓奴為您處理傷口吧。”

大梁皇宮戰馬上奪的天下,因北地濕寒,戰時盛飲花椒水,花椒水不僅對癥,還可用於傷口消毒,軍中所飲皆為此物。

如今天下安定,皇室因花椒的習慣卻至今未衰。

在來福隨身帶著的水囊中,便是上好的花椒茶。

他倒出些許浸濕手帕,輕輕在趙明軒面上傷處輕輕擦拭。

遠遠見著來福先將試藥護衛手中未用完的藥粉盡數敷在趙明軒臉上,不夠,又再用上自己方才試過藥的那一瓶。

倒是謹慎,可惜沒用。

蕭時慢莞爾,對身側的江墨附耳道:“墨哥哥,我只能做到這一步了,剩下的就看你了。”

江墨眼睛緊緊盯著對面的一舉一動,聽了蕭時慢的話,自然而然地應了一聲“嗯”。

待細細咀嚼過他的話,他心頭一驚,拉過蕭時慢問道:“什麽?”

蕭時慢又是送藥,又是求饒,不僅僅是拖延時間嗎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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